雅昌专稿 | 大话生肖兔：从“安徽模鼠兔”到“兔圆圆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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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｜江静 编辑｜樊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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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一天，兔年即将来到。

因为“兔圆圆”的诞生，更多人知道了，中国有迄今为止发现最早的兔形动物——生存时代距今6200万年的“安徽模鼠兔”。因为，“兔圆圆”的四颗门齿，就取自“安徽模鼠兔”化石生态复原形象的典型特征。

不仅如此，中国还拥有“世界第一兔”——在距今5300万年前的地层中发现的远古道森兔化石。同时，我国首辆月球车就以玉兔命名。

我国关于兔的文化历史源远流长。作为中国十二生肖之一，兔子因其温顺可爱、繁衍力强，又与月宫、不死神药联系在一起，既是物竞天择下以弱胜强的生命强者，又是神话世界中月亮和长生的代名词，还担负着民俗文化自然衍生的祥瑞象征。

无论是最初的动物崇拜，还是后来的十二神兽的演绎，再到蕴含多子多福、长寿吉祥的文化符号，兔子在和人类的不断接触中，被衍生出各不相同的兔文化。相同的是，全都寄托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。

兔的形象：十二生肖中的卯兔

▲ 左一为“兔”

“兔”字最早见于商代。它的甲骨文字形就像一只坐着的兔子，而且准确地抓住了兔子的两大特征：耳朵长，尾巴短。

关于十二生肖，最早记载于湖北云梦睡虎地秦墓竹简。人们通过对兔子细致入微的观察，将兔与十二地支里的“卯”相配。汉代王充《论衡》说：“卯，兔也。”二者组成生肖“卯兔”。“卯”的本字描画的是草木出土萌芽，代表了春意和黎明，充满着无限生机。因此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直有着“卯开天门，兔迎万物”的吉祥寓意。

十二生肖观念在唐代得到发展与流行，很多墓志或墓壁上雕刻或绘有十二生肖的图案，“卯兔”自然是必不可少的。

▲ 红陶十二生肖——兔，唐

高19.5 厘米，宽5.2 厘米

此生肖人身兔首，身穿长袍，双手执笏板相交于胸前。形象简洁洗练，但兔子的典型特征依然被准确地表现出来。

▲ 青石十二生肖——兔，唐

高37厘米，宽10.5 厘米

此石兔兽面人身，身穿长袍，头部突出了兔子的动物特征。以十二生肖像陪葬墓室是隋唐时期流行的做法，其材质多为陶土，取价廉且易于制作,石质的较为少见。

在酒泉清理发掘的中晚唐壁画墓中，发现了十二生肖模印砖，画中的兔子在跑步中加上跳跃，极具爆发力。

在朔州水泉梁北齐墓中出现了山西最早的十二生肖形象，完整、形象写实、呈祥瑞之态。其中，生肖兔体型丰满、大眼长耳、后腿腾空，作奔跑状。

▲ 《十二生肖图》册——《兔》，清，任预绘

纸本，设色

纵32厘米，横38厘米。

此图采用左、右角上下呼应式构图，三只小白兔及竹叶居于画面左下角，一轮明月高悬画面右上角，明月的非完整式构图颇有现代艺术风格。所绘白兔造型准确，任预运用中国传统的晕染技法，将白兔的形体立体感表现得淋漓尽致，兔子红色的双眼更是起到了点睛激活的作用。

▲ 玉兔支神，清代

高6厘米、宽4.5厘米

上海博物馆藏

上海博物馆收藏了一组玉雕兽首人身十二支神坐像。作为清晨5点至7点卯时的守护神。这件质地为白玉的玉兔支神，润泽光洁。玉兔尖嘴、圆眼、竖耳，身着交襟宽袖长袍，曲膝半趺，右手持折扇，左手握拳上举。据清代类似玉兔支神推测，手中原或持有与“吴刚斫桂”传说相关的桂叶等物。整器集圆雕、阴刻、浅浮雕等多种技法于一体，雕琢精巧，玉兔支神摇扇持物，怡然自得。

圆明园西洋楼海晏堂十二生肖为清乾隆年间由郎世宁主持设计，以水报时的十二生肖铜像是其精华。十二生肖铜像分别代表了一天的十二个时辰，每到一个时辰，代表这个时辰的生肖铜像便从嘴里自动突出喷泉，正午时所有铜像同时喷射泉水。兔首和鼠首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被英法联军掠夺并流失海外，于2013年回归。

在十二生肖之中，兔寓有祥瑞吉兆之意，古人认为赤兔、白兔的出现预示着王者盛德、国泰民安，是吉祥文化的符号之一。

吉祥物：祥瑞的象征

兔子聪敏机警、善于奔跑跳跃，是敏捷疾速的象征，自远古时期即成为先民崇拜和信仰的对象。同时，他们从兔身上汲取生存智慧，比如机灵敏捷、避祸有术等，将兔的形象雕刻在器物上或作为吉祥物佩戴，留下了大量的玉器、瓷器、青铜器等各类与兔相关的文物遗存。

▲ 兔尊，西周，高22.2厘米、长31.8厘米

1992年曲沃县北赵村晋侯墓地M8出土

现藏于山西博物院的西周兔尊于1992年在曲沃县北赵村晋侯墓地M8出土。兔身两侧饰三层依次凸起的圆形纹饰，由里向外依次是涡纹、四目相间的斜角雷纹和勾连雷纹。以兔作为尊的器形，在青铜器中较为罕见。在该类器物内部曾发现树叶状残留物，可能用于制酒或过滤酒渣，说明兔尊应该是古代的酒器。

▲ 双兔车衡饰，西周，长16.4厘米

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的西周双兔车衡饰，是西周青铜车马器中的精品。车衡通常为一根圆柱形的木棍，其主要功能是缚轭驾马。这件器物的主体呈空心圆筒状，用于插入木衡起到稳固和装饰的作用。双兔立于圆筒之上，作反向奔跑状，俯首曲肢，圆目长耳，臀部相连，腹部两侧装饰有云纹。双兔形象写实，造型生动活泼。

▲ 玉兔，出土于凌家滩遗址87M10号墓

长6.8厘米，宽1.9厘米

迄今为止发现最早的兔形玉器出土于马鞍山凌家滩遗址，该遗址是一处距今5800年至53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中心聚落遗址。兔头微微仰起，两只耳朵贴在脊背之上。尾巴上卷，后足抬起。下部长条形的凹边上有4个圆孔。这件兔形玉器很有可能是一件玉梳背，是梳子的组合件。

▲ 石卯玉兔

陕西考古博物馆收藏的石卯玉兔，是一件龙山时代晚期的文物。这件玉兔出土于石峁遗址的皇城台，长度约4厘米。双耳竖起、四肢伸展，像是正在奔跑跳跃，非常灵动，反映了石峁先民对生活的热爱和美好的向往。

▲ 青玉兔镇纸，南宋

长6.7厘米、宽2.6厘米、高3.6厘米

1974年南宋咸淳十年史绳祖及其继室杨氏合葬墓出土

现藏于衢州市博物馆的南宋青玉兔镇纸，于1974年在南宋咸淳十年史绳祖及其继室杨氏合葬墓出土，由和田青玉圆雕而成，呈伏卧状，双耳软绵地贴于背上，腹部、腿部刻短细线条，似为兔的软毛。双眼圆润有神，三片小嘴唇加以两侧阴刻的胡须，好似在微微颤动，反映出南宋时期的高超工艺水平和审美取向。

▲ 水晶兔，元代

长6.2厘米、宽4.4厘米、高2.6厘米

1994年上海市松江区圆应塔地宫出土

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的元代水晶兔于1994年在上海市松江区圆应塔地宫出土。兔双眼为圆圈状，眼梢线向左右延伸，抿嘴，鼻子、胡须和四爪均用阴刻粗线条勾勒，兔毛以平行的细短阴线刻饰，装饰性强。腹背竖穿一孔，可系可佩。整体似作觅食状，质朴敦实、憨态可掬，有唐宋遗风。

▲ 白釉兔，唐代

高9.7厘米、底径7.9厘米

上海博物馆藏

在中国古代，白兔往往被视为祥瑞之兆，地方官员常将之作为贡品进献中央。古人还将白兔与孝行相关联。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的唐代白釉兔出自巩义窑，通体施白釉，台座底部露白胎微泛黄，兔眼点褐彩。兔蹲踞于八边形台座之上，前肢挺于胸前，昂首前视，双耳后抿，贴于颈背。

陶瓷兔子的出现，让兔子摆脱了金石的严肃庄重气息，塑造出了温顺可爱的兔子形象。兔形文物可能为古人的陈设物或做席镇使用。从前只有贵族享用的兔子艺术品，走入寻常百姓家。

▲ 白釉点黑彩兔，唐代

这只同样来自唐代的白釉点黑彩兔为美国洛杉矶博物馆旧藏， 2020年在纽约佳士得上拍。胎土洁白细腻，全身施透明白釉，白中微泛青，开片细密；造型丰满圆润，惹人喜爱，为典型唐代巩县窑作品。这只兔子最终以40万美元成交，成为史上最贵的兔子。

万物有灵：被神化的兔

由于兔子和月亮、祥瑞以及神话传说等关系密切，在古代文人墨客的笔下，也给兔子赋予了很多有趣的雅称和别称。另一方面，兔子杂糅了神话、道教、佛教等因素，经由西王母和嫦娥奔月传说，成为了天宫使者，能够捣制长生不老药，象征着永生。

敦煌壁画中的《三兔共耳图》位于407号石窟藻井顶部，该石窟断代为隋朝。三只兔子首尾相连，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跑，似在前后追逐，闭合的画面，形成不会衰减的动势，寓意着吉祥圆满、生生不息。而有趣的是，三只兔子仅有三只耳朵，但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不会觉得违和，飞驰的三只兔子似乎都有自己的两只耳朵。

月中有兔的神话形象最早见于长沙马王堆西汉墓。其一号墓帛画中，嫦娥奔向一弯新月，云气之中，月上的蟾蜍和玉兔清晰可见。

▲ 陕西绥德四十里铺汉画像石墓门楣西王母仙界图像局部 (拓本)

▲ 山东滕州汉画像石西王母图像（拓本）

后来，月宫玉兔捣药的形象逐渐深入人心。河南郑州出土的西汉晚期“东王公乘龙”画像砖上已经出现了玉兔捣药的形象。在很多汉代画像石上也能见到玉兔捣药的形象，一只或数者兔子拿着杵在捣药。作为一种固定形象，玉兔捣药一直流传下来。

安徽博物院馆藏的唐代月宫纹菱花镜，八角菱花形铜镜背后纹饰分为两区。其中，内区为圆月形，中间一株顶天立地的菩提树，树叶茂盛，树干中间微凸起椭圆形钮，钮上有树干纹理。树下一位仙女手持长生果，飞袖起舞。另外一侧一只白兔两腿直立，正卖力地为仙女捣药，十分活泼生动。

传说玉兔捣药为天下百姓治病去灾，人们据此塑造了多姿多彩的兔儿爷形象。兔儿爷源于中秋拜月的习俗，于明代开始出现，至清代达到鼎盛。这些彩绘泥塑兔儿爷造型不拘一格，但三瓣嘴、长耳朵的特征最为普遍。以京津两地为代表的北方地区至今还流行在八月十五供奉、祭拜“兔儿爷”。

▲ 泥制兔儿爷，清晚期

高31厘米，长25厘米，宽8厘米

清宫旧藏

在这件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泥制兔儿爷中，兔儿爷以文官形象出现，头戴官帽，身着官服，手持捣药杵，一手托住官带，侧身骑在梅花鹿上，神情憨态可掬。兔儿爷端坐在梅花鹿上，因“鹿”与“禄”谐音，借指“俸禄”，进而引申为官职，表达了人们期盼官运亨通的意愿。

萌物可爱 祈愿美好生活

在中国明代以前的历史文献中，能看到关于兔的大量记载。那时兔主要作为狩猎娱乐的对象，由此可推断文献记载多为野兔。中国家兔品种在明代引入。与胆小而又桀骜不驯的野兔相比，家兔灵动可爱、性情温顺，成为后来历代书画大家描写的对象。

▲ 《秋香传桂图》轴，曹鹏，明

明末安徽休宁人曹鹏的《秋香传桂图》 描绘了明月之下，两只兔子在柔草丛中惬意嬉戏。画中双兔一褐一白，交错相望。芙蓉花于山石后烂漫绽放，桂树以墨笔描绘，枝头繁华如锦，金桂以桔黄色点染。以一双兔子的形象，作品表达了“成双”“团圆”等中国传统美好观念，传达了古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祈愿。

▲ 仕女三兔图轴，清，禹之鼎

纵160厘米，横81厘米

清代画家禹之鼎的《仕女三兔图》轴现藏于上海博物馆。禹之鼎擅画人物肖像，为康熙年间名手。此幅作丛石草木，丽服仕女，独坐观兔。人物衣纹虬劲，多有提捺，花纹繁复，刻画细密，设色匀薄。足边三兔，似在嬉戏玩耍，两白一黑，毫毛毕现，情态可掬。

▲ 《梧桐双兔图》轴，清，冷枚

绢本设色，纵176.2厘米，横95厘米

清代画家冷枚的《梧桐双兔图》为中秋佳节而作。图中野菊满地，桂花飘香，高大的梧桐树下，两只肥硕的白兔惬意地在草地上嬉戏。双兔写实，造型准确生动，皮毛以细笔一一画出，具有柔软的质感。兔目用白色点出高光，令眼神活灵活现顿生神采。

清代画家华喦的《海棠禽兔图》用趣味十足的画面描绘出自然生物间的蓬勃生机。画面的上方，一只山鸟立于斜出枝头上，欲俯冲向下，下方一只黑兔正从繁花似锦的海棠丛中探出前身，惊慌中回望向山鸟。黑兔的毛发蓬松柔软，皮毛细腻质感得以呈现。

从自然到文化，从天上到人间，中国人围绕着“兔”的创造经过世代日积月累，形成了绚烂多姿的文化寓意。春节来临之际，各地博物馆都推出了不少以兔年为主题的新春大展。还有很多兔文物等着被发现。

愿兔年里人人扬眉“兔”气，大展宏“兔”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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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标题：《雅昌专稿 | 大话生肖兔：从“安徽模鼠兔”到“兔圆圆”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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